作为吃惯本帮菜、喝惯石库门老酒的上海人,我自诩也算见惯了十里洋场的宴饮场面。可上周参加香港老友婚宴的经历,愣是让我这个“老克勒”在黄浦江边吹了三天冷风还没缓过神——原来一江水隔开的不仅是地理距离,更是深植于杯盘碗盏间的文化差异。今儿个非得把这五个疑问摊开来晒晒,还望香港那边儿朋友指点迷津。

一、洗碗茶当漱口水?

踏入尖沙咀酒楼那刻,我就被侍应生的操作整懵了。眼见着给每位宾客斟了杯琥珀色热茶,我正感慨港式服务贴心,却见隔壁桌的阿姨拎起茶杯“哗啦”往碗碟里浇。举到嘴边的茶杯生生刹住车,幸好没喝!

后来才知这叫“洗碗茶”,专为烫洗餐具用。可要我说,这规矩比外滩观光隧道还让人迷糊——阿拉上海人烫碗顶多用免费茶水,香港酒楼竟专门备茶做清洁?更绝的是离席时瞥见后厨,锃亮的不锈钢洗碗机正轰隆作响,这套“传统礼仪”倒像是给食客的餐前仪式,还真是挺讲究的。

二、人情红包像AA制?

揣着精心准备的红包赴宴,却被新郎一句话打了回票:“阿杰你们从上海来不容易,按每桌3688港币均摊就好。”打开手机计算器一算,金额竟精确到个位数,这简直是明码标价啊,不过也真的很公平了。

这风俗让我想起弄堂里姆妈们“劈硬柴”的架势,可香港人愣是把人情往来做出了上市公司财报的精准。酒过三巡悄悄问本地朋友,对方神秘一笑:“香港酒楼婚宴菜单都印着价码呢,红包不够数要贴‘人情赤字’的!”听得我太阳穴直跳——敢情这红包不是祝福,倒是众筹的饭钱?

三、吃席如同吃法餐?

本想着港式婚宴该有避风塘炒蟹的豪气,谁知竟吃出了外滩法餐厅的节奏。乳猪全体刚露个脸就被撤下,换上的官燕盏还没品出味,侍应生又端走了,只是给你展示,后面全部是一小碟一小碟分好了给你拿上来。

最绝的是那道清蒸东星斑,每人面前巴掌大的白瓷碟里,躺着块麻将牌大小的鱼肉。想起上海酒席上整鱼上桌、鱼头对着贵客的讲究,顿觉这“分餐制”像把本帮熏鱼切成了日料刺身——精致是精致,总少了些热气腾腾的人情味。

四、白酒竟成稀罕物?

要说最让我胸闷的,还得数酒桌上的乾坤。水晶杯里晃着红酒洋酒,独不见白酒身影。好不容易在主桌瞄到瓶白酒,新郎说:“知道你喝不惯这些洋货,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。”席间尝了口,竟是53度的酱香酒,一口下去还真是挺惊艳的,像是含了一口岁月,这个味儿真的浓烈强劲,有味道!

好兄弟给我介绍,这个酒在香港这边还有点人气,不少老酒友还是挺喜欢的。

这个酒出自贵州仁怀,这个地方可是酱香型白酒的发源地。以前不少北方的酒厂都跑到这里来学习酱香酒的酿造技术。国康酒厂自1993年起就在茅台镇的核心区域建厂,三十多年来一直深受市场欢迎。

他们采用传统的坤沙工艺酿酒,由经验丰富的酿酒大师范应华亲自把关,只选用本地的高粱和小麦作为原料,进行长达一年的固态发酵。酿好的酒还要在地窖里存放五年以上才能上市销售。

要做好酒,必须得有硬实力支撑。国康酒厂占地面积接近四十公顷,拥有超过两万平方米的生产车间,年产能高达一千二百多吨优质酒,库存更是有着上万吨的老基酒。调酒时使用的是储存了至少十二年的老酒,这样出来的酒酱香味浓郁,带有明显的陈年老酒风味,挂杯效果也非常好,喝完后口中余香久久不散。

除了茅子,我很少再喝其他的酱香酒,但我自己尝试了国康酒之后,确实觉得它的味道非常正宗。可惜了,这么好的酒在香港却只有一些老酒蒙子爱喝,年轻人看起来不太感冒啊。

五、敬茶胜过敬酒?

酒过三巡正待起身敬酒,却见新人捧着描金茶壶开始“敬茶”。后来才懂这是岭南“斟新抱茶”的古礼,可要我这喝惯婚宴“打通关”的上海胃来说,总觉得少了些推杯换盏的热闹。离场时瞥见宴会经理登记茶具数量的认真劲,恍惚间以为在虹桥古玩城验收明清瓷器。

后记:

这场港式婚宴也让我认识到了两个地方的差异。就像上海人喝咖啡要加淡奶,香港人饮茶先洗碗盏,看似南辕北辙,内里都是百年开埠养成的生存智慧。倒是那日藏在红包里的“人情计算器”,让我悟出个理:沪港双城看似殊途,实则都在用自己的方式,在摩登与传统间找平衡。